草医李白生（连载12）

十二

李约瑟喝口茶说：“有趣的是，针刺疗法治病和止痛的成功率约为75%，或许这一事实同样令人惊讶吧。因为中国文化领域中，并未自然而然地孕育现代科学，故而从传统上说，针灸疗法依据的理论系统甚具中世纪特色，只是理论相当复杂微妙，并饱含值得当代医学科学借鉴的真知灼见。治疗疾病与止痛方面，针刺疗法在未来岁月的世界医学领域，会有一席之地的。”

李白生赞赏李约瑟的科学分析与见解。辞别后，筹划沿李约瑟去过的楼观台、重阳宫、大陵山参访草医、道医，麻烦女护士雇头毛驴。次日，女护士牵来毛驴到巷口，李白生按价掏钱给女护工，请转给驴主人。女护士说：这家主人勤快，毛驴养的胖嘟嘟的，爬坡上山力气大。毛驴听了好得意，扬头踢腿甩耳朵喷鼻子。李白生递给假条，请女护士交给护士长，免得挨批评。女护士嘱咐，伤口没好利索，路上拄拐子千万小心。

到了楼观台，李白生下驴拄上拐子，拉驴拴到树上，请教值殿道士仁法山在不，道士说他上山采药，你歇下我去叫。一会儿，仁法山回来，放下药锄背篓拍拍道袍草屑。李白生拱手说请教叨扰了。仁法山说话一字一板，情愿陪李白生拜访草医与道医。

天南海北的道士，通医济世者，以医弘道，以道宏医，或隐居南山义诊，或驻庙应诊。仁法山专治瘿瓜瓜，又叫瘿瘤，是病人身上生出的赘肉，小若米粒、葡萄的，西医叫瘊子、无名肿块；大若拳头、茄子或葫芦，西医叫甲状腺肿大、淋巴节结。瘿瘤吊在胸前，笑话睡觉当枕头。这病一代二代傻瓜瓜，三代四代断根芽。

仁法山轻松说，治瘿瘤只用一根丝线。丝线本来素色，得用草药秘方制成药水浸泡。师傅的秘传大有讲究，从太白山采回草药，精准把握火候的老嫩、熬制药水的稀稠、泡制丝线的特定色气与时间长短，凭眼力定夺丝线赤、黄、青、白、黑的成色。师傅秘传五色应五脏，赤入心与小肠，黄入脾胃，青入肝胆，白入肺与大肠，黑入肾与膀胱。依病辨证施治，判断色入的脏腑选用丝线。

病人就诊，仁法山望闻问切一毕，指定上弦、下弦或月圆的某个时辰来。雨雪阴天说好子丑寅、酉戌亥，每个时辰有一个经一个脏腑值班。病人依时来了，仁法山请其家人等在二门外，领病人走入幽幽暗室躺上病床，拿色布蒙住病人全身，只露病处。病人感觉丝线倏忽绕住赘肉，初觉无比忐忑紧张，后觉松弛坦然。仁法山盘腿打坐，提笔取纸闭目画出64道符，符上闪过紫蓝电光，念72遍咒，似鸟语飘过花香，猛扯丝线，如微风拂过，赘肉脱落。病人心里怦然一跳，肚腹潜藏的邪魔吼喊：“哎呀，我走——”又传出压抑的细长呻唤：“嗨呦呦——神呀——”不知是己声还是魔声。

家人等在门外，焦灼不安。病人出门，脸色苍白一身汗，家人察看患处赘肉消失，皮肤完好无事；有人患处留下丁点痕迹，十天半月痊愈。家人敬送任法山红包，钱多钱少凭良心。

没治好的病人再来，仁法山摇头推说另请高明，给再多的钱也不治。也怪，仁法山的绝招，治平头百姓有效，治官宦富豪大多无效。

城里驻军旅长的媳妇，脖颈长出葡萄大的肉瘊子，请仁法山去，治了一回无效又再请，仁法山按门规不接。旅长大怒摔了茶杯，提枪上马招呼卫兵列队，抬一个“倡行乱道，妖术惑众”的白底黑字匾，一顶白纸糊的高帽子，来抓仁法山毒打游街。仁法山夜里得了密信溜走了。不久，旅长失势丢了官，逃往海外。仁法山才回道观。

仁法山扶着李白生走到院东，俯视竹林掩映的闻仙沟，指着沟口的高塔说，那是唐玄宗李隆基建的会灵塔，塔下的十余座殿堂叫会灵观。李白生纳闷，会灵暗藏了什么玄机？

仁法山说，唐朝开元二十九年（741），朝堂几名官员私下议论，老三李隆基登上皇位说得清，他非嫡长，江山治理的稳定壮大了，退位让给嫡长子孙。今逢开元全盛日，疆土拓展万邦来朝，公私仓廪丰实，他赖上皇位怎么还不让？

玄宗听了密报，皱起眉咧起嘴搐起鼻子说，这几个货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，就是被驴踢了头。想得美，撵我下台，操心你的小命。早朝堂上，李隆基微笑道，夜里梦见祖宗老子说，上天派你下凡就为当明君，逢着盛世老子才会显出真身。寻茬的官员站出来质问，老子真身在哪儿？李隆基从容答，梦里老子说，在长安城的西南方。寻茬的官员派出五千御林军，往西南挖掘，倘若挖不出，看你怎么下台？御林军挖到闻仙沟口，镢头碰上石雕冒火星，掘得老子真身青石像，盛大仪式迎入长安城，供养兴庆宫，士农工商排队朝拜。闻仙沟修起会灵塔和观，立下《老君显见碑》。李隆基坐稳皇帝宝座，说天降宝像，改元天宝，大张旗鼓迎娶杨玉环，立碑《玄元灵应颂》，收拾那几名起哄的官员。宫阙缓歌慢舞凝丝竹，从此君王放飞自我不早朝。蒸蒸日上的大唐转眼江河日下埋祸根，渔阳鼙鼓动地来。仁法山扶李白生下沟，参天的竹子迎接，从沟谷漫涌大梁，风来层层竹叶拍手，竹子俯身“簌簌”悄语，风过竹子挺直腰仰面朝天。乱红飞尽，唯有竹林翠。好一个北国的竹海！

王安泉速写

学者王安泉

王安泉，学者，画家，编审。出版著作《中国太白山》陕西省美术出版社16万字，《子午湖》陕西省三秦出版社24万字，《踏歌三河》陕西省人民出版社26万字，《尚善》陕西省三秦出版社25万字，《周至风华》陕西省美术出版社21万字，《黑河》陕西省美术出版社25万字，《草医泰斗》16万字待出版，《太白山速写集》香港新民主出版社。主编著作《周至县志》《西安经开区志》《西安经开区简志》《西安都城隍庙志》《西安金融志》《高陵县志》《山西省运城市道教志》《太白风华》《百年乡友》《楼观台志》《中国刺绣史》等，主编刊物报纸《西北金融》《丝路物流》《陕西书画报》《陕西百名书画家丛书》等，副主编刊物《都市检察》《西安律师》等。

熔铸中外百家，速写写生万余幅，创作作品千余幅，国画《圣地重光》获得陕西美协和延安精神研究会一等奖。山水获得全国引汉济渭杯特邀奖，七省市央行书画展特邀奖，省国资委国画特邀奖等。为书刊报纸插图千余幅。在西安举办个人画展两次，出版画册两部，省级报刊发表散文一百六十余篇，书法获得全国企业杯、土地杯大赛二等奖两次。

为全国联国学书画院院长，陕西美协会员，陕西书画院常务副院长兼秘书长，陕西山水画研究会常务理事，国家老龄委社会学家，陕西物流协会、西北大学海外学院、人行西安分行文联、《陕西咨询》顾问，前陕西发改委特色小镇专家组组长，西安财经大学特聘教授，商洛学院教授等。陕西登山协会常务理事、陕西门球协会理事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