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广死后,陈胜众叛亲离已成孤王,被杀后刘邦惋惜,后追谥其隐王
发布时间:2025-07-08 17:56 浏览量:1
下城父的雨夜像块浸了水的墨布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陈胜缩在马车里,鼻尖还沾着陈县宫殿的香粉味。他摩挲着腰间玉坠,那是攻下陈县时乡绅跪献的,说 “此玉配王”。
“大王,前面有泥坑。” 车夫庄贾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陈胜掀帘欲骂,一把刀突然刺进胸口。
冰冷的刀刃穿过丝绸王服,他瞪圆眼睛看着庄贾 —— 这个跟了他三年的御者,嘴角挂着贪婪的笑:“章邯将军说,杀你赏千金,封万户侯。”
秦称 “御者”,君主近侍,《史记》载 “其御庄贾杀以降秦”。
陈胜想起大泽乡的雨,想起吴广拍他肩膀说 “拼了” 的样子,想起 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” 的呐喊。
他没料到,自己会死在车夫手里;更没料到,吴广早已先他而去,那个共举义旗的兄弟,没看到他最后的狼狈。
秦二世元年(公元前 209 年)七月,大泽乡的雨下得反常。
陈胜蹲在土坡上,看着九百个戍卒,破衣烂衫,脚边堆着农具,有人哭,有人骂,有人盯着雨发呆。
两个秦吏在帐篷里喝酒,时不时骂 “贱民”。
“陈屯长,怎么办?” 吴广凑过来,手里攥着条鱼,鱼腹里藏着 “陈胜王” 的纸条。
这是他们昨夜塞进鱼篓的,早上被士兵捞起,已传得沸沸扬扬。
古代起义常用 “谶纬” 借鬼神立威,《史记》载 “卒买鱼烹食,得鱼腹中书,固以怪之矣”。
陈胜捏紧纸条:“再等就是死。秦法规定‘失期当斩’,就算雨停,赶到渔阳也是死。”
吴广抬头,雨水打在脸上:“反了?”
陈胜走到戍卒中间,声音像锤子砸地:“咱们都是闾左穷人,被抓来戍边。雨这么大,肯定误期。反正都是死,不如拼一把。王侯将相,难道是天生的?”
秦代闾左多为贫民,是戍边主要征发对象。
人群静了瞬,随即爆发出呐喊:“反了!” 两个秦吏拎剑冲出骂 “反贼”,吴广夺剑刺死一人,陈胜卡住另一人脖子,直到对方脸变紫。
血被雨水冲散,陈胜举剑高喊:“从今天起,咱们是起义军!我陈胜,当这个屯长!”
九百戍卒的呐喊盖过雨声,大泽乡的雨,点燃了秦末起义第一把火。
三个月后,起义军攻下陈县。
这座楚国旧都虽破旧,宫殿仍透着繁华。陈胜站在门口,心像揣了兔子,他从没想过能走进这样的地方。
“将军!” 地方三老(秦代掌教化的乡官)捧着玉玺跪下,“您复立楚社稷,功该为王!”
陈胜回头看吴广,吴广点头:“陈王,民心所向。”
旁边张耳、陈余却皱眉。张耳上前:“现在称王不妥。举义旗是为除暴秦,刚占陈县就称王,会让人觉得您有私心。不如先西进咸阳,再论功行赏。”
二人是魏国名士,代表六国旧贵族 “缓称王” 的逻辑,与陈胜诉求形成对立。
陈胜笑容僵了僵。
他想起小时候地主骂他 “贱种”,想起进陈县时百姓跪喊 “将军”,想起怀里玉玺的凉意。
“张先生说得有道理,但……” 他抬头,“我能带领大家造反,就能带大家坐天下。称王,是要让天下知道,咱们是替天行道!”
当晚,陈县宫殿摆了宴席。陈胜穿绸缎王服,戴镶珠王冠,坐在龙椅上受拜。吴广端酒笑道:“陈王,咱们出头了。”
陈胜举杯,看着下面跪喊 “大王” 的人 —— 以前同耕的兄弟,如今匍匐脚下;以前轻视他的乡绅,捧着珠宝表忠心。
酒很香,比粗酒烈得多,他想,这就是权力的味道。
称王的消息传遍天下,刘邦在沛县起义,项羽在会稽举兵,连孔子后人孔鲋都来投奔。
陈胜以为自己是天下主人,可很快,人心变了。
第一个 “闹事” 的是老乡。
那人穿破衣闯进宫,喊:“陈涉!你忘了‘苟富贵,勿相忘’?当了王就不认人?”
陈胜脸沉下来。他想起小时候和这人偷地主瓜,被追得满山跑。
“拉下去!” 侍卫擒住老乡,对方挣扎嘶吼:“你别忘本!” 陈胜攥紧拳:“斩了。”
《史记》载老乡因 “言陈王故情” 被斩,直接原因是陈胜担心 “妄言轻威”。
老乡的头落地,陈胜站在宫门口,心里空落落的 —— 他终究违背了 “勿相忘” 的话。
接着是吴广。
吴广被封为 “假王”(代理王,起义军第二号人物),奉命围荥阳。
久攻不下时,部将田臧私下说:“假王骄傲,不懂用兵,再跟着他,咱们早晚被秦军灭了。”
夜里,田臧闯营帐,谎称 “陈王有令”,斩了吴广。
《史记》载 “田臧等矫王令以诛吴叔,献其首于陈王”。
田臧提着吴广首级回陈县,说吴广 “谋反”。陈胜盯着那颗熟悉的头,吴广眼睛圆睁,像在质问。
他想起大泽乡雨夜吴广夺剑的样子,想起陈县宴席上的笑。
“做得好。” 他声音发紧,封田臧为上将,可那晚,他第一次在宫殿失眠,他信田臧的鬼话吗?或许,他只是怕深究会动摇军心。
再后来是葛婴和武臣。
葛婴南征九江,为稳军心立楚贵族襄彊为王。听说陈胜称王后,他立刻杀襄彊请罪,却被陈胜冷笑斩了:“擅自立王,眼里还有我?”
武臣奉命攻赵地,竟自立为赵王。
陈胜气得摔杯,想杀其全家,却被蔡赐劝住:“武臣有兵有地盘,杀他家人会逼反他。不如封他为王,让他打秦军。”
陈胜咬着牙同意了。他忽然想:若葛婴也有武臣的实力,自己会饶他吗?答案是否定的 —— 他敢杀葛婴,只因葛婴没底气反抗。
从此,身边人渐渐变了。
旧部或逃或叛,将领不听号令,陈胜成了 “孤家寡人”。
下城父的夜秦二世元年十二月,章邯来了。
这位秦将带着二十万骊山刑徒(秦末正规军戍守边疆,章邯临时编罪犯为军,竟成主力),一路破周文西路军、败田臧荥阳军,直扑陈县。
陈胜坐在宫殿,看着文武百官缩在角落发抖。
“秦军快到了,逃吧!” 有官战战兢兢说。
陈胜瞪眼:“我是陈王,怎么能逃?”
话音未落,外面传来喊杀声 —— 秦军破了城门,正冲宫殿来。
陈胜只能逃。
他带残兵坐马车往东南跑,庄贾驾车飞快,身后喊杀声紧追不舍。
车窗外闪过模糊景象,他忽然想起吴广,若吴广在,会不会劝他别逃?
“大王,下城父到了,歇口气吧。” 庄贾说。
陈胜点头,靠在车里闭眼。
他想起大泽乡的雨,想起吴广的笑,想起称王时的骄傲。
他没料到,自己会像丧家之犬被追着跑,连共喊 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” 的兄弟,都没能陪到最后。
马车突然停了。陈胜睁眼,看见庄贾持刀站在车旁。
“庄贾,你想干什么?”
庄贾笑得狰狞:“跟着你三年没捞着好处,现在该我发财了。章邯说,杀你赏千金,封万户侯。”
陈胜伸手拔剑,可刀已刺入胸口。剧痛传来,血染红王服。
“你…… 敢?” 他声音虚弱。
庄贾拔刀再刺:“陈王,你也有今天?”
陈胜倒在车里,眼睛圆睁。
外面雨还在下,和大泽乡的雨一样大。他看见庄贾拎着他的头朝秦军跑去,想起 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” 的呐喊,想起让穷人过好日子的梦想。
一切,都结束了。
今日回望陈胜死了,死在车夫手里,死在雨里。他的 “张楚” 政权像流星,只留一道短暂光芒。
但他的死,改了历史走向。
刘邦后来追谥他为 “隐王”,派三十户守墓,用王侯礼祭祀。
《史记》载 “高祖为陈涉置守冢三十家砀”。
司马迁在《史记》里将他列入 “世家”(本记诸侯事迹),与孔子、勾践并列。只因他是秦末起义的 “探路者”,用生命试出了秦的弱点,也试出了人心的底线。
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” 点燃的烈火,让刘邦明白:坐稳天下,光有野心不够,还得懂人心、会克制。
刘邦不急于称王,借 “为楚怀王复仇” 团结诸侯;不杀老乡功臣,收拢人心。
陈胜的失败,成了刘邦的 “教科书”。
若他没早称王,没杀吴广、葛婴,能改命运吗?秦末起义结局会不同吗?
没人知道答案。但可以肯定,这个喊出 “宁有种乎” 的农夫,用六个月的王业,在历史上刻下了永不褪色的印记。
参考文献
[汉] 司马迁. 《史记》. 卷四十八《陈涉世家》. 中华书局. 1959.
[宋] 司马光. 《资治通鉴》. 卷七《秦纪二》. 中华书局. 1956.
[清] 王夫之. 《读通鉴论》. 卷一《秦二世》. 中华书局. 1975.
田余庆. (1989). 《秦汉魏晋史探微》. 中华书局.
李开元. (2009). 《秦崩:从秦始皇到刘邦》. 生活・读书・新知三联书店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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